01.
在网络小说里，董事长夫人大约是人间最容易的职业之一。她只负责你追我逃，躺在大平层的沙发上等人怜惜。
现实中，哪怕脚踝纤细如甘薇，脆弱感如章泽天，都有可能被揪住命运的后脖颈，一把从富贵梦里拎起。前者要对丈夫无数个零的债务，负责到底；后者也要处理一些债，丈夫惹下的情债。
如果还正处斩蛇起首般的创业期，那就更需要休戚与共了。不仅自己的钱包，自己的言辞、自己的情商，都仿佛拥有了无限责任，随时准备着在丈夫公司业绩不振之际，反躬察己。
这位要还“情商债”的夫人，是蔚来汽车的老板娘王屹芝。最近，她在丈夫的直播间道了个陈年歉。致歉的对象，是俞敏洪和另一位董事长夫人章泽天。
表面上看，这是“互联网教富豪太太做人”的一个经典案例。这段公案发生于7年前，蔚来汽车主办的发布会上，专业主持出身的王屹芝在互动环节，不妥帖的称呼了投资人俞敏洪为“老俞”，投资人太太章泽天为“小天”。
称呼问题、分寸问题，只是王屹芝和李斌在直播间的官方说法。真正在互联网上被反复热炒、逐帧细品的，其实是王屹芝和章泽天这两位富豪太太间的言语交锋。这段视频，被冠之以“章泽天的社交段位”、“章泽天怒怼蔚来老板娘”等标题，广泛流传，几乎相当于章泽天手捧奶茶照片之后的另一个代表作。
很抱歉的说，作为一名迟钝的女性，对话中的腥风血雨和勾心斗角，我是在情感视频博主们逐帧教学下，才逐渐领会到的。据这些逐帧分析学达人的说法，王屹芝一句“小天很努力，每次蔚来开董事会都是她来出席”，通过称呼、语气和精神站位，各种层次的展现出对章泽天的轻视。尤其特意指出来开董事会一事，满满都是对其野心和不安分的讽刺。
至于章泽天的回复，则被网友直呼“情商满级”。根据逐帧分析学大师们的教程，章泽天用短短一百来个字，不仅阐明了刘强东的能量，自己和王屹芝间的上下位关系，自己来开董事会的合情合理，还强调了自己和强东是夫妻一体，以及双方作为背后女人的地位悬殊。
说实话，要是当初作阅读理解我能有这么大的劲头，也不至于如今只能干一干码字的小编了。顺带提一句，这些逐帧教学的博主大都从事“捞女教学”以及“娇妻上位”指导工作。
02.
如若按照逐帧教学大师们的阴谋论推导，接收到这些逐帧解读视频的，恐怕不止我一人。不然为何王王屹芝的道歉发言如此精准的表示，应该称俞敏洪为“俞老师”，章泽天则为“章总”？这背后是否依旧还有赌气的成分？
那么假若早就上过这堂“互联网情商普惠教育课”，为何又拖到七年后的今天，才道这个陈年老歉呢？这就要谈到蔚来汽车去年的营收问题了，全年净亏损207.2亿元，亏损幅度同比扩大45%。
李斌不如李想和何小鹏善于使用社交媒体，应该是车圈过去公认的事实。因“油车梗”和“保时捷工厂比不上江淮工厂”等，他在互联网上的风评一度受损，网络上那句流传甚广的“因为一个人而讨厌一个品牌”，说的就正是李斌和蔚来。
创始人不会营销，公司在营销方面花的钱却不少。根据蔚来2023年财报，去年公司花在销售、一般和行政上的费用为128.846亿，比理想汽车要多出了三十多亿。如今，董事长亲自下马直播，在营销推广上是否能省下一大笔开支？根据媒体统计，自3月14日发布首条视频开始，李斌在各大平台已经至少收获十几条热搜，其中王屹芝道歉喜提两条。颇有继李想之后，下一个热搜制造机之势。
说起来，这个阳春3月，对于造车三兄弟还真是“倒春寒”。李斌和何小鹏这俩兄弟去年的总亏损额已经超过三百亿，全年交付量加起来还不足理想汽车一家的水平。赚钱大赢家李想吧，则又因新车造型陷入舆论危机，最后只得承认价值观出了问题。
说白了，真正需要忙不迭道歉的其实是董事长们，毕竟还没能给背后的投资人们拿出过硬的业绩。董事长夫人们的道歉，则是花边点缀，增加了热度、活跃了氛围、转移了视线而已。
现如今的时代，能有个有歉要道的夫人，就谢天谢地吧。至少说明了在知名度与流量上，能够帮夫不是？不信就细瞧瞧这些年的豪门太太，从麻六记创始人汪小菲先生的前妻到郭碧婷与奚梦瑶，哪个不是在为董事长先生流量扶贫？
03.
说到流量和话题，就又不得不提到另外一名董事长夫人田朴珺了。从“我不靠王石”到这两年的“如果不是王石，谁认识我呢”，不妨猜一猜她是被网友教育明白了，还是学会了流量和话题的一鱼两吃？
至于这两年，到底是小娇妻给退休大佬导流呢，还是退休大佬荫庇小娇妻？还真两说。但总归，万科的生死危机已经跟这两位没了关系，而恐怕这也有幸构成了田朴珺只需上演夫妻恩爱，不用低头道歉的重要前提。
另外一个不用道歉，甚至不用回应道歉的董事长夫人，就是章泽天了。以她知名度，“被道歉”基本就等同于被蹭流量。但章泽天在互联网上的话语困境，恐怕比“被教育”还更令人头痛。
以一篇流传甚广的《狠人章泽天》为例，互联网语境中章泽天被塑造成“一个腹黑小白花”：她上进，忍着网友嘲笑，靠边也要挤进名流圈；她努力提升自我，缠着刘强东教她读企业财报；她抗住婚姻屈辱，最终打入世界顶级投资圈。
腹黑大女主，原本是当下最受追捧的女性形象。但仅就以上描述来看，虚构出这些鸡汤文的网民，究竟是勾勒出来了一个励志狠人，还是对女性能量的想象过于弱智？好歹章泽天也是清华大学出身，读个企业财报还得非要缠着董事长本人？杨笠都能拿奔驰代言，就算不顶着刘太太的身份，凭她“奶茶妹妹”的知名度去参加个商业活动，用的着发狠挤？
颇为有趣的是，娇妻文学在社交媒体上大行其道的同时，女性叙事的陷阱同样是被反复探讨的议题。而如果想避免落入窠臼，不妨先从对董事长夫人的符号化和虚构开始。都2024年了，关于董事长夫人们的叙述语境里，为何情商、宫斗还是被着重强调的话题？
说到情商欠奉，大概十个王屹芝都比拼不过一个杨元庆。2014年杨元庆和马斯克进行了一场对话，彼时杨元庆对着提出“粉丝经济”一说的马斯克极尽嘲讽。但见他两腿岔开，身体半躺于沙发上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笑容，询问：“小马才有多少客户？我们有多少客户？我们每秒就能卖出5台机器，年销售量超过一亿。”
别怪我打拳啊，有人因此嘲笑过杨元庆的情商吗？我们讨论的是，杨元庆的商业眼光和格局问题。
